与林桷有关的诗词

诗别可斋陈制置移镇吴门

宋代· 郑清之

恭惟上明圣,宵旰亲政初。
朝有快活贯,野无薄笨车。
我独何因缘,滥持钧与枢。
妄想在人物,搜罗到岩墟。
穆之百函至,酬答疲卷舒。
虽云得梗概,讵必相贤愚。
吾时蔼廉誉,一再登除书。
公牍耻私谢,直语非贡谀。
尚无赫{簴竹换左足}笺,而况双鲤鱼。
元龙一世豪,名下定不虚。
我归海之滨,偃息田园居。
生平旧交游,相忘付江湖。
军将忽打门,君书来自吴。
瓿藁富鸿笔,砚铭出龟趺。
兴怀向漻泬,论文逮荒疏。
自言久爱敬,今始通勤渠。
不为热翕翕,不为暖姝姝。
云何好尚真,夐与世俗殊。
意者元城贤,待以涑水迂。
兽旗画星壤,龙藩开玉符。
老我叹蒲柳,投闲托枌榆。
味言喜啖蔗,秀句嫌催租。
的知我辈人,调度非辕驹。
子长固多爱,舍菀乃集枯。
梅花倚瘦竹,清芬借敷与。
常恐硬黄纸,唤归翔紫庐。
问君立朝节,蹇谔辛毗裾。
问君治理效,所至桐乡朱。
正尔泽东履,俄然移右扶。
借留此截镫,来暮彼歌襦。
譬之绛霄云,来往本自如。
君亦何心哉,此事姑置诸。
但惜君去我,有唱谁和余。
寒山尚余雪,江阔征帆孤。
挥毫写别恨,临风独踌躇。

自灵岩登天平山次柳道传韵

元代· 干文传

范公命世才,志欲清禹甸。高名冠礼闱,直道行谏院。

气节凛霜柏,精神烂岩电。常怀天下忧,每恨党锢传。

买田赡贫族,貤恩贲幽竁。致君岂无术,不采羞自荐。

身未安朝廷,勋已树方面。稍亏一篑成,俄感两楹奠。

相业贻后昆,源深流益衍。峨峨天平山,先茔神所恋。

灵斿溯天风,□捷百夫牵。堂高庙貌尊,寺近法轮转。

帘静香更清,庭幽香逾茜。侯邦秩春祀,辟户丹青绚。

系牲有丰碑,孰敢易以面。忠孝结人心,异代民不倦。

兹游及初夏,乔木鸟声啭。遗搆指吴宫,往事鄙勾践。

至今十载后,红膏汗苍巘。青松自高卧,日出露光泫。

衣从空翠沾,杯带流霞咽。溪声碎珠玉,势若疾飞霰。

肩舆去如飞,侧径不容眄。人归华表鹤,石化洞中燕。

惟有白云居,不知陵谷变。一亭俯流泉,颇觉游览便。

龙门快先登,卓笔喜遥见。山形如罘罳,回合护台殿。

一宿赞公房,莲花催晓箭。芳题勒岩壁,清饮却歌扇。

平生子长游,奚暇论封禅。纪行诗固奇,属和语多谚。

真同雩咏归,宁狂不为狷。识琴谁似邕,知玉莫如卞。

次韵答叶学古

宋代· 晁补之

昔我游武林,值子长江头。
我时方南辕,子亦将西舟。
相见两大笑,典衣上高楼。
楼高不知暑,五月凝清秋。
环观四山明,俯视万井稠。
喧喧市中人,日暮歌吹浮。
忘形与子饮,一醉余无谋。
湖上荷花生,黄鹂飞柳洲。
翻然摇两桨,下上逐轻鸥。
不觉脱尘世,自谓逍遥游。
晚访城隅寺,竹林森如帱。
斫薪煮山茗,萧洒破百忧。
脚懒厌廛阓,五日成淹留。
肃肃太史家,门阑闲且幽。
荒亭荫疏桐,雀斗闻啾啁。
其人绝世贤,揶揄困时流。
唯我与吾子,大轴更往投。
幸闻一诺荣,不受万户侯。
谁言王母桃,方朔不得偷。
未几子告别,西宾帝王州。
吴船风雨夜,送子不胜愁。
八月子献书,高谈夏商周。
惜哉天下马,骊牡烦推求。
我滥乡老荐,麻衣望前旒。
愧非鸣凤祥,斥去还林丘。
三月我度江,子行穷海陬。
相望遂乖隔,慨叹不自休。
逆旅善辱人,虚激韩娥讴。
操瑟立齐门,乃反怨不收。
嗟哉子与我,不幸斯人俦。
有客道闽吴,书诗眷绸缪。
开缄恍自失,但觉胆气遒。
有如饮贪泉,海货溢两眸。
子诗益加富,我句犹能裒。
春禽与秋虫,引腹聊相酬。

夜坐感怀四十韵书于彭城御史台时甲辰七月七日也

明代· 江源

两出皇华使,重宣圣主仁。彭城方驻节,柏府暂栖身。

撩我月当午,蒸人暑尚殷。跏趺一夜坐,感慨百忧新。

起看星河动,寻惊木德迍。正须云汉续,谁复便宜陈。

锦绣公侯第,艰难岭海滨。天骄仍北寇,交阯更南邻。

郡邑飞刍急,朝廷授钺频。公门尽桃李,大道半荆榛。

内子长厌肉,边兵或脱巾。留连中使贡,辛苦役夫嗔。

远地闻迁贾,何时喜聘莘。庙堂端有策,夔契不无人。

奋激书生志,难危壮士颦。青云曾黾勉,白屋本酸辛。

忝逐登龙士,羞随入幕宾。幸叨三鼎禄,敢谓一官贫。

年到知非处,心应烛理真。军储公出纳,王法每持循。

慷慨思投笔,勤劳学伐轮。深恩宜结草,盛世莫思莼。

中泽悲鸿雁,仙槎望紫宸。徙薪徒有意,托谏竟无因。

马足千山路,衣襟三斗尘。昨逢南海客,传说故园春。

但得平安报,无烦松菊询。诗书付儿子,贤否任苍旻。

许友留孤剑,防身秘六钧。应酬惭敏捷,孤耽共嶙峋。

行检卑投阁,文章准过秦。百年忽过目,双鬓日添银。

上酒歌陶子,卜居怜楚臣。疏狂期入社,遗忘辄书绅。

清誉资朋友,丹心质鬼神。耽吟长入夜,作事每淩晨。

□道惟堪虑,循环复可欣。载歌天保颂,跂足太平辰。

□德□还长,吾人屈又伸。幸逢尧在上,坐见俗还淳。

述游篇

明代· 徐熥

去年仲冬束行李,掩泪辞亲赴燕市。今年五月将中旬,方能税驾归田里。

中间辛苦难具陈,万里风波愁杀人。从来痛定才思痛,回看往事徒沾巾。

闽溪山水何太恶,水似瞿塘山剑阁。仙霞岭上气不平,黯淡滩头胆将落。

浙中水浅易胶舟,苍头牵缆如伛偻。一日才行十数里,舲前兀坐空百忧。

岁除才到云阳下,县官正闭奔牛坝。停舟三日不得行,关吏相逢便相咤。

扬子长江天际流,江豚吹浪神鼍浮。长年捩舵神色丧,可怜身世同轻沤。

黄河之水名九曲,由来舟楫愁倾覆。石尤风急水奔腾,隔江少妇将儿哭。

北方景物更荒凉,满目黄沙古战场。瘦马驱驰髀肉损,酸风射眸肢体僵。

驰马冲寒过涿鹿,四郊倏忽飞滕六。千山万径少人行,暮抵良乡无处宿。

长安上策不见收,百金用尽存貂裘。难从北阙操齐瑟,犹戴南冠学楚囚。

男儿致身苦不早,驱车复出长安道。风景萧条倍去时,尘土侵人颜易老。

三吴两浙竞繁华,此际令人转忆家。归家幼子牵衣泣,鬓衰面黑咸咨嗟。

奔走天涯过半载,岁月无情不相待。人生得志在丘园,何必飘零寄湖海。

行路难,空悲酸,世情反覆同波澜。有璞莫向王庭献,有铗莫向侯门弹。

笑杀刘蕡空不第,且将高卧学袁安。

壮游篇赠庄君采捧郊诏入蜀

明代· 王慎中

南风其徐大火流,飞鸿鸣鸟声相求。劝君置节且莫叹,听我抚觞歌壮游。

六辔如丝子所持,壮游万里自兹始。圣皇穆穆开虞聪,昭代济济崇周礼。

天明地察隆祀典,睦族展亲敦令岂。玉牒千年奉至尊,金章八道驰行使。

黄封朝下明光宫,輶轩夕度泸沟水。益州鸟道接秦川,陇坂缘云高插天。

辨方藩肇蚕丛域,经野星分井鬼躔。驷马桥连清渭曲,太白标绝峨眉颠。

汹淙岩石互荡潏,悬梯断栈相钩连。丞相庙深老柏裂,子云亭古苍苔芊。

此去先登泰华峰,巨灵屃赑与天通。沧波夜泻鱼龙静,薜荔秋封鸟鼠空。

百年关头长涛浪,九折盘西多雨风。始信猿声堕客泪,遥怜巴唱引行艟。

皇皇帝命遐荒欢,朱门香袅轻烟寒。捧诏日高紫气绕,上殿风引鸣珂珊。

蜀王秉礼拜手读,溪老喧呼扶杖看。过秦论拟观风著,剑阁铭应览胜刊。

回舟好过滟滪堆,巫峡秋涛日夜来。潇湘竹密湖光动,濯锦帆张江色开。

作赋还投汨罗畔,题诗许上望乡台。苍梧气远不可叫,白帝城孤空自哀。

君不见成都当时羡相如,谕蜀文高辉驷车。子长历览浮湘水,归来乃有石室居。

故知壮士之志在四方,睢睢盱盱,户庭不出非丈夫。

方塘子,自矜意气弥宇宙。天路云逵不足登,要使声华满人口。

秖今天子勤延伫,持归报答何所有。去住萍踪岂足知,我歌壮游君莫疑。

高陵篇(并序)

明代· 卢熊

高陵者,吴武烈皇帝所葬,在今平江盘门外三里。
其妻吴夫人,子长沙桓王,皆附焉。
至正廿三年冬十一月,熊与同郡沈征君伯熙父访之。
征君因言:“余向曾过此,闻父老言地属沙湖金氏墓,上
有木如虬龙然,每阴雨,若鬼物操舟荡漾之状。
人或逐之,不见。
寻伐树掘地,得金船长二尺许,其怪遂息。
距今四十余年矣。
”是日徘徊其下,久之而归。
因作此诗,且为著辨,以启封殖之端云。
炎精昔衰谢,海内皆鼎沸。
董卓乱天常,曹瞒据神器。
皇图竟沦没,昭烈尚颠沛。
大野龙蛇斗,强弱共吞噬。
有吴起江东,父子迹相继。
破虏既忠壮,讨逆亦猛锐。
发愤兴王业,指顾定吴会。
句章破妖党,长沙掳勇鸷。
灵威慑遐迩,义声薄中外。
叱咤宛颍平,驰骋风霆厉。
园陵赖修塞,山越销氛沴。
徇国誓捐躯,赍恨悲早世。
四叶垂鸿烈,三方开鼎峙。
庙号极尊崇,功德褒显谥。
□□□□□,补益见明智。
当年奉烝尝,同穴祔幽竁。
后代得贤令,洒扫给奴隶。
斯文传至今,读者为歔欷。
讵知岁月久,椎剽堕奸计。
铭传赤乌字,镜括苍螭鼻。
瑰珍付豪敓,遗甓留款识。
或云金龙船,光怪发灵掞。
云旗纷<方人>蹇,鬼物啸阴晦。
登陟增感伤,宰木亦斩刈。
骊山锢三泉,徒为身后累。
俯仰千载余,英雄凛生气。
伊谁任封殖,激劝由长吏。
陈诗系风教,拭目睹高谊。
魂兮或可招,欲效楚人{此夕}。

管晏列传

两汉· 司马迁

管仲夷吾者,颍上人也。少时常与鲍叔牙游,鲍叔知其贤。管仲贫困,常欺鲍叔,鲍叔终善遇之,不以为言。已而鲍叔事齐公子小白,管仲事公子纠。及小白立为桓公,公子纠死,管仲囚焉。鲍叔遂进管仲。管仲既用,任政于齐,齐桓公以霸,九合诸侯,一匡天下,管仲之谋也。

管仲曰:“吾始困时,尝与鲍叔贾,分财利多自与,鲍叔不以我为贪,知我贫也。吾尝为鲍叔谋事而更穷困,鲍叔不以我为愚,知时有利不利也。吾尝三仕三见逐于君,鲍叔不以我为不肖,知我不遇时。吾尝三战三走,鲍叔不以我怯,知我有老母也。公子纠败,召忽死之,吾幽囚受辱,鲍叔不以我为无耻,知我不羞小节而耻功名不显于天下也。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鲍子也。”

鲍叔既进管仲,以身下之。子孙世禄于齐,有封邑者十余世,常为名大夫。天下不多管仲之贤而多鲍叔能知人也。

管仲

既任政相齐,以区区之齐在海滨,通货积财,富国强兵,与俗同好恶。故其称曰:“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上服度则六亲固。四维不张,国乃灭亡。下令如流水之原,令顺民心。”故论卑而易行。俗之所欲,因而予之;俗之所否,因而去之。

其为政也,善因祸而为福,转败而为功。贵轻重,慎权衡。桓公实怒少姬,南袭蔡,管仲因而伐楚,责包茅不入贡于周室。桓公实北征山戎,而管仲因而令燕修召公之政。于柯之会,桓公欲背曹沫之约,管仲因而信之,诸侯由是归齐。故曰:“知与之为取,政之宝也。”

管仲富拟于公室,有三归、反坫,齐人不以为侈。管仲卒,齐国遵其政,常强于诸侯。后百余年而有晏子焉。

晏子

晏平仲婴者,莱之夷维人也。事齐灵公、庄公、景公,以节俭力行重于齐。既相齐,食不重肉,妾不衣帛。其在朝,君语及之,即危言;语不及之,即危行。国有道,即顺命;无道,即衡命。以此三世显名于诸侯。

越石父贤,在缧绁中。晏子出,遭之涂,解左骖赎之,载归。弗谢,入闺。久之,越石父请绝。晏子惧然,摄衣冠谢曰:“婴虽不仁,免子于缌何子求绝之速也?”石父曰:“不然。吾闻君子诎于不知己而信于知己者。方吾在缧绁中,彼不知我也。夫子既已感寤而赎我,是知己;知己而无礼,固不如在缧绁之中。”晏子于是延入为上客。

为齐相,出,其御之妻从门闲而窥其夫。其夫为相御,拥大盖,策驷马,意气扬扬甚自得也。既而归,其妻请去。夫问其故。妻曰:“晏子长不满六尺,身相齐国,名显诸侯。今者妾观其出,志念深矣,常有以自下者。今子长八尺,乃为人仆御,然子之意自以为足,妾是以求去也。”其后夫自抑损。晏子怪而问之,御以实对。晏子荐以为大夫。

太史公曰:吾读管氏牧民、山高、乘马、轻重、九府,及晏子春秋,详哉其言之也。既见其著书,欲观其行事,故次其传。至其书,世多有之,是以不论,论其轶事。

管仲世所谓贤臣,然孔子小之。岂以为周道衰微,桓公既贤,而不勉之至王,乃称霸哉?语曰“将顺其美,匡救其恶,故上下能相亲也”。岂管仲之谓乎?

方晏子伏庄公尸哭之,成礼然后去,岂所谓“见义不为无勇”者邪?至其谏说,犯君之颜,此所谓“进思尽忠,退思补过”者哉!假令晏子而在,余虽为之执鞭,所忻慕焉。

游洞霄纪实

宋代· 马元演

甲寅良月初,为拜帅垣檄。
遍走三荡所,村落怪荒寂。
人谓白升里,杭邑才咫尺。
杭有洞霄宫,神仙其窟宅。
惯是名胜游,不许俗眼识。
余虽一俗吏,心实慕名德。
痴儿官事了,此行乌可惜。
天气暖如春,得意马蹄疾。
仆夫嗟况瘁,告我请休息。
止宿萧市中,明朝辨行色。
未晓垂玉绳,向风嘶金勒。
行行十数里,渐渐仙境出。
始见九锁峰,穷眸望不极。
一似天为门,四山作扃鐍。
云烟一齐起,松桧万古碧。
岩洞是处有,名了难尽忆。
入拜大有庭,奇特更奇特。
洞天与福地,它山得其一。
惟此为两全,四字揭奎画。
主人贝道士,高志颇嗜客。
引谒帝宸殿,金钉朱户饰。
出示御书经,凤篆龙章笔。
拜手拈瓣香,举头看近日。
既见抚掌泉,又观松花石。
小愒漱玉轩,恍惊风雨夕。
再登虚白楼,顿觉天地窄。
迤逦游二洞,其东名大涤。
仰视洞中山,群崖翠欲滴。
蛟龙现鳞距,天产非人力。
石鼓清可听,石鱼亦堪击。
中有一小洞,谓能隔凡迹。
稚子曾入去,海声亲听得。
出洞见一井,石栏四围赤。
云是葛翁泉,大旱无竭泽。
西洞号栖真,却在山绝壁。
华盖垂于上,狮子横其侧。
非烟亦非云,蟠结斩如刻。
上有倒挂仙,疑是帝所谪。
棋台别东西,棋子散黑白。
又见方尺地,三人可容膝。
下如空谷声,必是仙隐室。
道士虽携持,余亦倦登陟。
归息翠蛟亭,寒玉走鸣瀑。
心目尽开豁,尘累涣然释。
坡仙纪旧游,壁间著遗墨。
吾得继清赏,奚必问姑射。
试观殊胜地,何年是开辟。
虽慕子长游,未学子真逸。
可惜系微官,匆匆整还役。
小子不不诗,数章□纪实。

与余生书

清代· 戴名世

余生足下。前日浮屠犁支自言永历中宦者,为足下道滇黔间事。余闻之,载笔往问焉。余至而犁支已去,因教足下为我书其语来,去年冬乃得读之,稍稍识其大略。而吾乡方学士有《滇黔纪闻》一编,余六七年前尝见之。及是而余购得是书,取犁支所言考之,以证其同异。盖两人之言各有详有略,而亦不无大相悬殊者,传闻之间,必有讹焉。然而学土考据颇为确核,而犁支又得于耳目之所睹记,二者将何取信哉?

昔者宋之亡也,区区海岛一隅,仅如弹丸黑子,不逾时而又已灭亡,而史犹得以备书其事。今以弘光之帝南京,隆武之帝闽越,永历之帝西粤、帝滇黔,地方数千里,首尾十七八年,揆以《春秋》之义,岂遽不如昭烈之在蜀,帝昺之在崖州?而其事惭以灭没。近日方宽文字之禁,而天下所以避忌讳者万端,其或菰芦泽之间,有廑廑志其梗概,所谓存什一于千百,而其书未出,又无好事者为之掇拾流传,不久而已荡为清风,化为冷灰。至于老将退卒、故家旧臣、遗民父老,相继澌尽,而文献无征,凋残零落,使一时成败得失与夫孤忠效死、乱贼误国、流离播迁之情状,无以示于后世,岂不可叹也哉!

终明之末三百年无史,金匮石室之藏,恐终沦散放失,而世所流布诸书,缺略不祥,毁誉失实。嗟乎!世无子长、孟坚,不可聊且命笔。鄙人无状,窃有志焉,而书籍无从广购,又困于饥寒,衣食日不暇给,惧此事终已废弃。是则有明全盛之书且不得见其成,而又何况于夜郎、筇笮、昆明、洱海奔走流亡区区之轶事乎?前日翰林院购遗书于各州郡,书稍稍集,但自神宗晚节事涉边疆者,民间汰去不以上;而史官所指名以购者,其外颇更有潜德幽光,稗官碑志纪载出于史馆之所不及知者,皆不得以上,则亦无以成一代之全史。甚矣其难也!

余员昔之志于明史,有深痛焉、辄好问当世事。而身所与士大夫接甚少,士大夫亦无有以此为念者,又足迹未尝至四方,以故见闻颇寡,然而此志未尝不时时存也。足下知犁支所在,能召之来与余面论其事,则不胜幸甚。